【东家】忘れられない君
小号发过的文,一直忘了转(我这破记性)
没错,标题就是《忘不掉的你》
克苏鲁设定(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哈)
非原剧背景(应该不会被骂吧……)
克系东村×前调查员佟老师
估计不会有令人不适的描写,请放心食用
闹钟还没响,佟家儒掀开被子捂着嘴,一个箭步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疯狂干呕。从昨天中午就没怎么进食的胃除了吐点酸水还能吐出什么,被冷汗洇湿的背心黏在身上怪难受的,太阳穴还突突地跳疼着,佟家儒忍着恶心与疼痛打算冲个澡。
刷牙时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没戴眼镜都看得清的黑眼圈让自己看起来不像熊猫,更像是鬼;刚刚而立之年头发就花白了不少,没顶个地中海就算是感谢那几根脆弱的毛照顾自己了;还有下巴上刚刮了没几天又长出来的胡茬,很难说不是被自己那帮学生气的。
真应了那句话: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
洗漱完戴好眼镜,视野清晰了不少,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也显得年轻多了,但是眼神里的疲惫却怎么也藏不住。
佟家儒有点奇怪,以前带毕业年级的时候再怎么累也没像现在看着这么憔悴啊,是自己生病了吗?
正考虑需不需要预约门诊时,佟家儒不经意瞥了一眼淋浴区的地漏,一团墨黑的粘稠物随着污水迅速钻了进去。
大脑瞬间刺痛起来,明明没有闻到气味,但他总感觉那应该是腐败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有什么东西在腐烂、在死去——
我该吃药了。
疼痛难忍的大脑里突然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痛感当即缓解不少,焦急的情绪也平稳很多。
我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
思忖时,他的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走回卧室,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盐酸氟西汀胶囊吃完了,佟家儒打开说明书,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我什么时候得抑郁症了?
还好今天就上午有课,下午再去医院开药吧。
佟家儒换好衣服拎起公文包走出家门。
平安里,小区如其名,邻里之间相当平安和谐,虽然是老旧小区,但是没有小偷扒手,没有无赖酒鬼,没有无业游民——
这片墙角下应该有一个眼盲的算命先生吧……
“佟老师,您怎么对着墙发呆啊?”
佟家儒望着一面灰扑扑的砖墙出神时,身后的苏姨拍了拍他的肩膀。
“佟老师,最近怎么没见到囡囡啊?还有栀子,栀子呢?”
囡囡?栀子?谁啊?
见苏姨的表情从震惊、疑惑,最后复杂到连他这个系统学过基础心理学的师范毕业生都看不懂,佟家儒不自在地买两块海棠糕就上班去了。
到了魏中丞中学,让佟家儒奇怪的事更多。先是阿π老师阴阳怪气地责备自己前几周无故旷工,又是陆校长神秘兮兮地问自己是不是加入什么调查组织。
调查组织?那是干什么的?
调查……
「佟老师,现在人类的认知出现了问题,您身为传授知识的教师难道感受不到吗?
老师,人类的赞歌便是勇气的赞歌!我要加入调查组织,将那些邪物赶出地球!」
好像有几个学生说过这类莫名其妙的话,但是那些学生叫什么来着?
上课铃响起,佟家儒发现班级里大半个学生都是些生面孔。虽说任课老师不需要记得所教班级的全部学生,但是最起码能混个面熟吧。
但事实是,佟家儒几乎不认识在座的这些学生。
尤其是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空座位上,他总觉得那里应该坐着一名身着黑色西装衬衫的学生——或者说,是特地跑来学校听自己讲课的「旁听生」。
如果下班早,「他」会带自己去学校对面的那家全校公认情侣扎堆的咖啡店喝一杯;如果需要加班,「他」也会来空荡荡的办公室等自己批改完最后一份作业;如果赶上正常下班,「他」就会将「他」常开的黑色SUV停在校门口,待自己上车后递上一盒亲手制作的寿司……
「他」,是谁?
再回过神,佟家儒已经挂完号在诊室外等候。
他确信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反应诡异的苏姨、含糊其辞的陆校长、近乎陌生的学生,他肯定忘了些重要的事。
等候区的广播响起,正好轮到他就诊。
当他起身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惨白的墙壁与红褐的地砖如同海浪波澜起伏,头顶的白炽灯炫目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而角落的阴影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眩晕带来的耳鸣中却是莫名熟悉的吟诵声,低沉而又含混不清。
但是他清楚地「听」到一句:
进来吧。
强忍身上的不适,缓缓推开虚掩的木门,一位医生正抬眼望着自己。
“佟家儒,对吧?您好,我是建安医院的心理科医生东村敏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医生不是应该开场问患者哪里不舒服吗?
但是这点违和感被佟家儒自动忽略了。
说是一见钟情也不太贴切,因为眼前本该从未见过面的医生,却让佟家儒莫名地感到熟悉,甚至是一种没由来的心动与依恋。
或者说,他理应爱「他」。
这种认知让佟家儒瞬间感到由身至心的轻松舒适。不知是否心有灵犀,连医生都流露出愉悦的微笑,也令佟家儒不禁脸红。
低头时,地面上一团墨黑色粘稠物迅速钻进办公桌下阴影里。
有什么在死亡……
头又开始刺痛起来,甚至愈加严重;浓烈的消毒水味在极力掩盖本不该出现的腐败味;砖瓦堆砌的房屋此时似乎像是冰块在溶解,融化下来的东西又汇聚成令人窒息的一滩将他裹挟,却又能汹涌而来……
还有眼前,眼前的医生,佟家儒不确定「他」是不是医生——不,连是不是人都不确定!
他——「他」——牠……
消毒水味、腐败味、盐巴味、血腥味,共同汇成,死亡的味道。
……东村……敏郎……
眼前一片漆黑,无尽的海水接纳着他的身体,催生出他的恐惧,熟悉的五彩斑斓的黑纠缠不清,不可名状的吟诵声在侵蚀大脑的同时,也在安抚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东村……”
墨黑色的胶状物质温柔地吞噬掉佟家儒眼角悬而未落的泪水。
他在崩溃。
这是佟家儒被困在海底第九十八天时东村敏郎看到的景象。
没错,祂能「看到」,看到佟家儒的精神世界正逐步崩溃,逐步「溶解」。
没有几个人类能在经受旧日支配者的影响后仍然保持所谓的理智,尤其是在其最恐惧的情形下。
佟家儒怕水,这是在与东村敏郎正常交往时不经意间提到的,虽然祂在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
谈到第一次见面,时至今日祂依然兴奋不已。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选择栖身于地球,抵达后又选择游走在人类之中,是怎样的缘分让祂遇到了佟家儒这个令祂着迷的祭品!
尽管祂生于星辰,尽管祂已掌握宇宙万物的知识,尽管祂可窥探所有神明的秘辛,祂仍旧感激这人类口中不可言明的「缘分」。
即使佟家儒的接近充满猜忌与目的,但是东村敏郎很有自信让这个并不纯粹的语文老师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祂把玩着触手间娇艳欲滴的海棠花。如果细看,那「海棠花」似是在变化,你无法准确描述那是否真的是一朵花。
而事实上,那是佟家儒脑海的具象。
五彩斑斓的黑色粘稠物凝聚成的如同触手的肢体此时小心翼翼地轻抚着那脆弱的「花瓣」,在接触的瞬间,白中透着粉的「花瓣」染上点点黑斑,这让祂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他是我的!
这样的想法深深烙印在祂的脑海里。
祂很清楚这些「黑斑」会对一名普通的人类造成多么严重的混乱与疯狂。但是作为旧日支配者,祂的存在,本身就是混乱。
所以祂不介意让佟家儒陪祂一起混乱疯狂。
旧日支配者相当厌恶人类所推崇的道德与秩序,那些是枷锁,是束缚,是粉饰太平的可笑之物。人类本就是蝼蚁,是妄图窃取宇宙之密的盗贼。
但是每当佟家儒提及此类话题时,那个傲立于三尺讲台上,以微薄之力点亮人类文明之光,侃侃而谈的语文老师,总能让同行者热血沸腾,令懦弱者无地自容,使敌对者不禁胆寒。
他是光。
祂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有点幼稚有点可笑的念头。
是啊,他是光,他光芒万丈,他会无条件给予你温暖与力量,即使他看起来那么的古板羸弱。
宇宙与深海很相似,冷,死寂的冷,无处不在的冷。旧日支配者存在的时间很长,长到连祂自己都不记得年岁,虽然习惯了这种黑暗的冷,但是不代表祂喜欢。
直到遇到这束光……
可怜的不可名状之物啊,为了他,将支配地面的计划抛诸脑后,放弃制造不可名状之物最赞颂的混乱疯狂,甚至默默许下保护一个卑贱蝼蚁的誓约!
那个胆大妄为的人类,竟敢无视不可名状之物的付出,肆意利用伟大旧日支配者的信任与纵容,一次又一次地欺骗祂、伤害祂。
所以祂将他挟持到海底这片古神沉眠之地,抹去所有他熟悉之人的记忆,尽情玩弄他脆弱的精神,让他陷入混乱,让他无限接近自己的世界。没有囡囡,没有栀子,没有那个该死的欧阳公瑾,没有让他挂怀的一切。让他是生是死,都属于自己!
但是——
但是……
祂是不想他死的……
被囚禁在海底的第九十九天,旧日支配者突然将调查员送还至地面。经医生检查,调查员的身体没有大问题,精神方面相对健康,组织与魏中丞中学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不免有人怀疑——佟家儒,是怎么做到能在旧日支配者手中活下来的?
经长期观察,佟家儒老师除了时不时的发呆其余时间都表现得十分正常,组织决定将其调往后方工作,而魏中丞中学也在给他正常安排工作的同时额外加了许多假期。一切都在向好发展,但是只有佟家儒一人清楚,这些不过是自我安慰。
公寓浴室内,「佟家儒」不着寸缕地站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前。
“东村,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话音刚落,浴室里瞬间被似是有实质的黑暗笼罩,不可名状的吟诵如潮水争先恐后灌入耳蜗内,大脑皮层似是被无形的手温柔抚慰着,胸腔处的皮肤涌出五彩斑斓的墨黑色粘稠物。
“东村,你爱我,我说的对吗?”佟家儒轻轻抚上那团粘稠物,“别急着否认,不然第九十九天你不会救我的。”
吟诵声突然发生微弱的变化,异常而非人类所认知的声音里混杂了一声有些迟疑的「不」。
佟家儒轻声笑了,那笑声却是满满的无力。“不公平啊,你可以否认你爱我,但是我……我做不到……”
吟诵声戛然而止,一声清晰的话语在颅腔内回响:“先生你……爱……我……?”
未等佟家儒回复,胸前的粘稠物立即滑向后背凝聚成一个成年男子的形态环抱着他,不过小腿处仍能感受到仿佛触手摩擦的触感。
佟家儒爱那个处处照顾他、关心他的,一往情深的「东村敏郎」。被困海底的九十九天里,佟家儒熬过了无数污染,甚至被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献给身后的牠。他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但是单靠他自己几乎难如登天,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有时在这不可名状之物的身上看到一点「东村敏郎」零星的影子,但是他总是可悲的认定,这个怪物不是「东村敏郎」——或者说,他一直没有接受这个可悲的事实。
直到第九十九天,这不可名状之物居然将他从死神的手里生生拽回现在所处的时空维度,又用自己的组织将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修复一新。
佟家儒不是不信,对于旧日支配者来说死亡不过是换了一个维度,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牠还要将他「复活」?
不过从那以后,他只知道,他的「东村敏郎」,回来了……
“我已经把自己献给你了,是发自内心的感情,还是在你影响下产生的感情,有区别吗?”
佟家儒又轻叹一声,腰间的臂弯略微收紧。
牠爱他,他爱牠,无论怎样,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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